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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關村聚集了中國36%的兩院院士。中關村曾有希望成為中國的硅谷。但是,現在,中關村的發展遭到了很多民間人士的質疑。
北京IT評論家方興東最近說:『中關村不再是創新者的聖地,也不再是中小企業的根據地,甚至不再是跨國公司的理想之地。』
他在新近出版的《中關村失落》一書中預言了『中關村之死』。他認為,中關村不再是中國高科技創新的『中心』,中關村已經無力領導中國的高科技走向。
研究中關村多年的北京大學王緝慈教授說,中關村自從1999年開始大量建寫字樓後,就把吸引世界500強作為主要的目標,中關村現在確確實實逐漸地忽視了中小企業,偏離了它發展的初衷。
中關村管委會副主任趙慕蘭說:『中關村管委會願意聽取來自各方面的批評。』
她在中關村IT專業人士協會舉行的『中關村危機與希望』研討會上說,自己認同這種觀點:中關村持續的生命力在於草根階層,但對於復雜的中關村不能簡單地用非黑即白來判斷。
其實,關於中關村出路的各種研討會、座談會,最近在中關村很多。話題的焦點總是中關村的出路在哪裡,中關村怎麼了?
從高科技象征淪落到『集貿市場』?
中關村應該輝煌。這是一個世界罕有的地方:聚集了中國36%的兩院院士、58所高等學府、218家國家級科研院所,中關村的技術源頭覆蓋了所有學科。
中關村曾經輝煌。早年的中關村,王選的激光照排系統佔領中國報業出版市場;王緝志的四通打字機一度成為計算機的代名詞;倪光南的聯想漢卡為中國計算機界贏得了第一個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方興東認為,今天的中關村,經歷了互聯網浪潮的衝擊、政府改造的特殊『關照』和跨國資本的『洗禮』之後,近年中關村鮮有重大的技術創新,多的只是炒地皮的商人。高樓多了,馬路寬了,中關村從高科技的象征淪落到『集貿市場』。
方興東從1997年開始,就不斷給中關村『挑刺』。他寫過《硅谷的帽子是否頂得住》,寫過《正在消逝的中關村》。
這次他在《中關村失落》中說,中關村的發展出現了方向性危機。
方興東認為,支持自己這麼判斷的是數據。上一輪互聯網熱潮中,中關村是中心地帶,而2003年互聯網重新復蘇後,引領潮流的企業居然大多不在中關村;中關村也不再是風險投資的中心。風險投資的統計顯示,2001年,北京比上海和深圳都高,但從2002年、2003年開始發生轉變,先是上海第一,到2004年就是深圳第一,上海第二,北京第三;看看各種富人排行榜,中關村的業界領域也不佔優勢;中關村龍頭企業的發展也並非一帆風順;而上海已經是高科技的基礎半導體業的崛起之地,深圳高科技的勢頭也不容忽視。
方興東有方興東的數據,政府也有政府的數據。中關村管委會官方網站說,中關村湧現出許多該行業的領軍企業,在硬件、軟件、芯片設計、網絡及通信設備制造業位居全國前茅。聯想、方正、同方的PC機銷售量在全國排名前三,北大方正的激光照排系統作為完全自主研發技術,佔領了國內外中文照排的絕大部分市場;用友財務軟件和管理軟件10多年來保持國內同類產品市場份額第一。
把搜狐搬進中關村說明什麼
方興東認為,中關村犯了方向性錯誤——近年來中關村拋棄了草根企業。
他說,最早期的中關村和硅谷一樣都是為高科技草根階層提供發展機會,但近年來的中關村主要為成熟壯大的階層和強勢力量服務。
中關村與北京朝陽區的CBD(中央商務區)競爭,將吸引500強作為發展戰略,結果是中關村的房價漲起來了,中小企業逃離,而500強們青睞中關村的也不多。
冷明是中關村一家草根企業的負責人。他的經歷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方興東對中關村的批評。他說,辦公成本高,交通成本也高,最麻煩的是他們這家2001年就創立的企業在頭幾年一直沒拿全各種許可證,一個關於人纔的許可證直到今年3月份纔辦下來。
北京大學王緝慈教授說,1998年她向有關部門提交過創新中小企業的戰略研究,結果不了了之。一位政府官員答復說:『現在沒有辦法,樓已經蓋起來了,已經負了債了,只能趕緊把大企業吸引過來。』
中關村活躍的企業人士劉志碩,曾專門研究中關村的地產數據。他不認為吸引世界500強進『村』是錯誤的。他說,他有足夠的數據證明,中關村的房價並不如人們想像的那樣漲成天價。最近他們很成功的一個運作就是要把搜狐搬進中關村。
方興東認為,搜狐搬進中關村並不能證明什麼中關村有創新的吸引力。他說,『搜狐如果把搜索引擎的研發搬到中關村,說明這個園區是創新園區。但如果搜狐把整個上千人搬來,說明中關村只是商業園區,並不是技術園區』。
方興東說,要拯救中關村,至少要對這樣幾個問題做出清晰判斷:中關村的主角究竟是大型企業還是高科技草根企業;上級政府部門到底向中關村要產業規模還是要技術創新;衡量中關村的政績究竟是追求數量還是追求質量;主導中關村發展的主角究竟是政府官員、資本家還是企業家;中關村發展的主要推動力究竟是政府驅動還是市場驅動;在中關村最具價值的究竟是土地價值還是產業價值。
中關村衰落源於制度?
王緝志,是當年四通的創始人之一,被稱為『中關村最早的村民之一』。他認為,中關村的優勢就在於其地盤上的眾多高校和研究所,他們擁有最新技術,但和市場是脫節的,大多數不懂得怎樣轉化成產品,誰來承擔這個任務?王緝志認為,最合適的是中關村的小企業,但支持這些草根企業,應該有一定的支持手段。比如,如何啟動民間資本、風險投資盤活中小企業。
劉志碩說,若要中關村『起死回生』一定要有制度上的變革和創新。他說,他們曾比較過上海、深圳和北京的制度和政策,發現上海的政策通常大而完備;深圳的政策是『打補丁』,政府拋出一個政策,然後不斷地出臺補充規定完善制度;而北京的政策是『多頭管理』,北京市科技主管部門有自己的一套政策,中關村有中關村的政策,北京市有北京市的政策,有的還相互打架。
『中關村之死就是缺乏制度創新之死。』劉志碩認為,制度安排不通暢導致一切。好的制度安排應該是能把優勢資源變成競爭力,使優勢資源能夠創造財富。
來自中關村管委會方面的聲音是,政府應該逐步放權給企業,讓市場來主導中關村未來的發展。雖然眼下政府的管理,可能有越位和缺位的地方,但這種狀況會不斷發生變革,急不得。這不是一個號令可以解決,需要一定的發展過程,需要不斷地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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