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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創新"和"服務"譽享全國的招商銀行,15年來在業內屢掀波瀾。今天,這家國內最早開始股份制改造並完善相應的法人治理結構的商業銀行,又在政策護航下駛進資本市場。
4月9日,剛剛度過十五周歲生日的招商銀行(600036),沐著和煦的春風,踏著輕快的步伐精彩"亮相"股海。人們預言:一艘藍籌航母出海了。
向國際標准靠攏
招行的上市夢在前任行長王世楨時便有,並且一直在審時度勢著。第二任行長馬蔚華1999年初上任後不辜負前任的期望,第一件大事就是制定招行中期發展戰略,其間便鎖定的目標之一便是上市。2000年初,招行董事會作出上市決定。當時,國家還沒有出臺專門針對銀行上市的規定,正在努力積極爭取上市的招行也不知把申請遞給證監會還是人民銀行。同年3月,招行進入上市輔導期。6月,中國證監會做出歡迎金融機構上市的通告,這給在銀行上市路上探索中的招行帶來了一縷陽光。
盡管近兩年來證券市場跌宕起伏,但對於上市這一目標,招行始終沒有動搖過。問及緣由,馬蔚華坦言:招行是在傳統金融體制下成長起來的股份制商業銀行,雖然近十幾年來始終致力於制度創新,但在不少方面還是難以超越傳統體制的束縛,這就決定了在管理方面難免會與國外先進的商業銀行存在較大的差距。如果成為上市銀行,透明度必然也會隨之大增,受到監管機構和全社會更嚴格的監督。眾目睽睽之下,更有利於找出自身存在的差距,更有利於經營思想和管理理念的轉變,更有利於經營准則和運行模式接近國際慣例。
按招行管理層的分析,上市是為了建立起有效的資本補充機制,提高銀行的資本充足率。他認為,加入WTO後,資本充足率是銀行最大的問題,也是衡量銀行風險程度的最基本指標。新的巴塞爾資本協議給發展中國家的資本充足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1998年底招行完成第三次增資擴股,資本金達到42億元,而近3年其資產規模翻番,到2001年底,總資產已達到2663億元,再發展其資本充足率會顯抓襟見絀了。期間,他們在籌備香港分行時,香港金管局告誡說,如果開業後銀行的資本充足率不夠,就得摘牌。因此,補充資本是招行快速發展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增加資本充足率有私募和發債的方式,招行的管理層認為通過資本市場不斷補充資本金是最好的方式。但他們更希望通過上市來提昇管理水平,使管理進一步與國際接軌。眾所周知,體制創新是招行的優勢,"招銀模式"享譽全國。但經過十五年的發展,深具懮患意識的招行管理層感到,自身原有的一些優勢在不斷地弱化。因此,他們希望以上市為催化劑,通過上市准備,借助強有力的外力來提昇管理水平,完善激勵機制,使體制創新再上新臺階。
銀行業是杠杆經營,是個高風險的行業。招行在國內同行業較早地實行了資產負債比例管理和審貸分離制度,總行對分支機構實行彈性授權管理,這種較為完善的風險控制體系,強化了風險控制力度,切實提高了資產質量。與同期成立的銀行相比,招行的資產質量是比較好的。但由於過去特定的政策限制,加上經濟金融運行環境和內部管理等多方面原因,招行也積累了一些不良資產包袱。通過上市准備可以把所有資源全部調動起來,消化歷史包袱,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從而輕裝上陣,爭取一步達到國際標准。
與此同時,隨著我國加入WTO,招行加快了國際接軌的步伐,而上市是其實施和推進國際化戰略的需要。招行管理層理解國際化至少有三種方式:一是在境外設立機構,二是引入外資戰略伙伴,三是按照國際標准進行管理,而不管哪一種方式都要采用國際標准。在境外開設機構,要審查母銀行是否符合國際慣例;引入外資股東,也要求按照國際會計准則進行審計,所以采取嚴格的標准上市是一切的基礎,否則國際化無從談起。
上市之路 一波三折
招行是國內第一家由企業法人持股的股份制商業銀行,其股本回報率一直比較高,但如果不打好資產質量好的基礎,光圖股本回報銀行遲早會出問題,因此如何讓股東認識到資產質量的重要性,認識到長期發展的意義,這是招行管理層為爭取上市的首要任務。馬蔚華上任伊始,沒有追求"新官上任"的"輝煌業績",他在分析招行現狀及未來,並深入比較國內外銀行業的現狀及發展後,立即將當年--1999年的利潤指標從20億降到15億,當年增加撥備8.9億,這個數字相當於過去12年的總和。在隨後幾年,為了銀行長遠發展,股東們也同意犧牲眼前的利益,加大計提力度。因此從一定意義上說,招行上市得益於股東的理解和支持。
招行近兩年的上市之路也如同近年來的股票走勢圖那樣一波三折。人們清楚得記得,在招行准備上市方案的2000年初,上證指數為1406點,到2001年6月14日達到頂峰2245點,上漲幅度近六成,然而其後半年間又大幅下跌,將前一年半上漲的幅度全部吞食,在2002年1月22日下降到1345點。股市跌宕起伏,1500點、1400點等防線被輕易擊穿,股市在查處違規資金、國有股減持、層出不窮的作假丑聞、非經營性風險和新會計制度的實施使上市公司業績下降等利空因素下,大幅下挫,投資者損失慘重,大部分股票跌幅超過50%,無風險、高收益的一級市場出現了跌破發行價的現象。而期間,美國科技創業資本市場Nasdaq隨著網絡股的昇溫,創歷史最高點,又隨著網絡股泡沫的破滅,一路狂瀉,一度跌去80%。這些在十多年的證券市場發展史上前所未有,對招行的上市決策產生一系列的重大影響。
招行在國內率先推出網上銀行,並在業內一路領跑。2000年初當網絡熱不斷昇溫時,很多投資銀行建議招行分拆網上銀行到Nasdaq上市,當時董事會也同意分拆上市計劃。考慮分拆上市先籌集資金也不是不可以,但在這個問題上馬蔚華總感到有些底氣不足,幾個關鍵的問題一直纏繞著他:分拆之後,如何確立網上銀行的法人地位;它與招商銀行是什麼關系;網上銀行的利潤來源如何確定。他向十幾家投資銀行提出這些問題,但沒有一家投行能解釋清楚。帶著疑慮,他率團到美國考察了分拆的和混合的網上銀行,得出非常明確的結論--網上銀行是傳統銀行的網絡化,不能獨立存在。招行的管理層在經過幾輪激烈爭論後,果斷地停止海外上市計劃。2000年8月,招行正式開始A股整體上市計劃。而此時,Nasdaq已經大跌,事實證明如果當時招行不顧自身實際追趕潮流,將無法回避這一客觀事實。
當然,招行上市最大的挑戰還來自政策層面。據統計,自2000年開始,資本市場上的法規建設開始加速,平均一周出臺一部新法規或修訂一部舊法規,在2001年4月初達到創紀錄的一周5部。就招行上市准備的規則和標准來說,2000年初准備上市方案時,主要的參考對象是1999年11月10日上市的上海浦東發展銀行。當招行上市准備工作已完成中介機構的選擇和上市審計准備、全面進入上市輔導和中介機構盡職調查時,證監會在2000年9月公布《公開發行證券公司信息披露編報規則》第1至2號,規定金融企業要按照五級分類的標准計提准備金,按照國內標准審計,國外標准備考,完全改變了浦發銀行上市的披露規則和上市標准,同年11月份民生銀行上市。為此,招行又另起爐灶,聘請了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作為境外審計師,按照民生銀行的模式准備上市。
針對已上市商業銀行實際運作反映出的一些問題,證監會在2001年11月又出臺"5號文",規定上市審計只能有一個標准,其實質是將民生銀行的上市模式--將境外審計報告作為備考披露,徹底改變,提高了上市門檻。如何實行"5號文"使招行陷於極其困難的決策。
期間,證監會曾經同意他們按照"祖父"原則來審批,但招行管理層則認為,成為第一家按照國際會計標准上市的銀行沒有壞處,只要能上市,哪怕財務數據差一點,也應該按照國際會計標准進行審計。他們的理由是,首先開創了金融企業上市的先例;二是在股民對上市公司普遍存有疑慮的情況下,按照最嚴格的會計准則能夠上市,能夠給股民信心;三是准備金計提充足之後,能減輕銀行負擔,對長期發展有利。
2001年底的最後一周,是招行上市生死攸關的時刻。管理層意見非常一致--按照國際會計准則進行審計,並連夜派人趕往北京上報證監會。"招行邁出的步伐比證監會想的還要快",中國證監會發行部有關負責人在得知這一消息時感慨道。
雖然招行上市歷程遇到我國資本市場監管思路轉變的過渡時期,遇到了各種意想不到的困難。招行上市小組組長鄭先炳回憶說,在上市過程中,招行先後回答了證監會4輪300多個問題。用一句在中介機構廣泛流傳的話講,"什麼事情都讓招商銀行趕上了"。歷經千山萬水,2001年12月28日,一個尋常而又不尋常的日子,招商銀行順利通過了發審會,完成了上市准備工作。
脫胎換骨的上市過程
上市准備過程是一個不斷規范管理的過程,招行管理層始終堅持這一點。他們希望通過外部審計發現其中的問題,外部衝擊來推動內部的革新,進而不斷完善,使管理與國際接軌。上市審計是上市准備的關鍵環節。他們亦然選擇了國際知名的審計機構--畢馬威,采用最嚴格的國際標准對業務經營、資產質量和財務狀況,進行全面的審計,以使對自身的資產質量、真實狀況有一個更全面更深刻的認識。2001年2-7月間,畢馬威先後派出上百號人先後對總分行各部門進行現場審計調查,集中培訓管理人員。
在中國證監會不斷加重券商承銷責任的大背景下,作為招行主承銷商的中金公司和其他中介機構對招行實施了全面詳盡的、"地毯式"的盡職調查。他們在總行部室、分支機構進行了歷時10個月的深入調查,收集的資料高達幾十米,盡職調查報告厚達3000多頁。
中金公司的有關人士談及,監管部門規定金融企業上市要有一年的輔導期,並通過地方證管部門的驗收。招商銀行在這一年中進行了各方面的調整,包括完善法人冶理結構,對高級管理人員進行法律、財務和管理方面的培訓,從而使銀行運作更加規范,使她符合上市公司要求。
中介機構的上市審計、調查也讓招行人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家底",進而促使其管理層經營理念發生了深刻變化。他們感到,資產質量和管理能力是上市銀行的關鍵,也是應對WTO的"利器"。
上市對於控制銀行風險是有益的,但真正促使招行對風險控制有理性認識還是從2000年准備上市時開始的。2000年招行開始按照五級分類的國際會計准則進行大規模檢查,結果著實讓大家受到觸動。分析這些不良資產的現狀和形成原因,他們在思考商業銀行如何纔能穩健經營。這個看似淺顯的道理並不是大家都能理解和做到的。對於新興商業銀行來講,發展是最重要的,如果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中不能發展就意味著死亡,所以很多人把發展放在第一位。然而他們則認為,質量是發展的第一主題。
於是,在同業傾力做大規模時,馬蔚華要求全行把主要精力和功夫花在強化內部管理、提昇質量上。他們采取三管齊下措施解決這個問題,以便確保資產質量符合上市要求,符合國際標准。首先,在股東的充分理解和大力支持下,核銷一部分過去應該核銷而沒有核銷的呆壞帳。近三年,他們從盈餘公積金、利潤和准備金中核銷了近40億呆賬貸款。
聘請國際著名會計師事務所對全行貸款按國際通行的資產質量分類標准進行分類,並按嚴格的標准提足准備金。招行計提的不良資產覆蓋率是目前已上市銀行中最高的。截止2001年12月31日,貸款呆帳准備餘額為67.30億元。
強化風險意識,嚴格信貸管理,使近年新增貸款保持非常高的質量。他們圍繞著資產質量和業務發展的辨證關系反復討論,逐步形成共識,並於去年初提出了"質量是發展的第一主題"和營造商業銀行風險文化和管理文化的思路。
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讓招行收益多多,財務狀況更加真實,資產質量明顯改善,去年底不良貸款率比1999年末下降了9.3個百分點, 2000年與2001年合計的新增不良貸款不到1%。
"解決歷史包袱,讓招行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今後就可以輕裝上陣,發展後勁也大大增強",招行管理層這樣說。投資者則用"天生麗質"來形容這個證券市場的新生兒。社會評價和專業人士的評價或許更能說明問題:招行擬成為上市銀行的准備及其審核是迄今為止最嚴格的,甚至可以說,在目前中國資本市場運作和發展史上,是有重要的積極的試驗和探索意義。在當今資本市場潮起潮落中,招行的行為無疑給眾多在資本市場門前或遲疑觀望或躍躍欲試的企業以深刻的借鑒和啟發。
上市後,看起來更美
3月19日,招行招股意向書摘要和網下申購預約公告的"露面"表明:他們將向社會公開發行15億股A股,並在國內首次采用網上網下累計投標詢價方式。有人預計,招行此次籌資額將超過100億元。如此規模,無疑使招行將成為中國證券市場的一家航母級上市公司。一時間,招行成了眾多媒體關注的焦點。
無論在北京、上海,還是深圳,凡參加招行上市路演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歷經上市考驗的招行,更加成熟,更加美麗。但伴隨公開上市,隨著資本規模增加了,銀行的資本回報率和利潤水平也會被稀釋、攤薄。那麼,上市後,招行如何保持盈利水平有一個持續增長;面對入世,招行的下一步棋又是什麼?這些問題是投資者所關心的。
無論是從招行的招股說明書,還是從其近期在央視、鳳凰衛視投放的形象廣告,大家都可以感到,招行正培育"因勢而變"能力為其核心競爭力。具體而言,上市後,招行將進一步強化管理,通過管理素質和管理水平的提高,來實現他們的利潤目標和質量目標。他們要把強化管理、提昇質量、控制風險、穩健經營等管理理念,深深地植根於該行的企業文化中,形成一種穩健經營、規范運作的經營管理理念,營造起一種人人重視質量、人人自覺控制風險的行為准則和文化氛圍。他們期望通過這種文化認同,激發每一位員工的風險意識、質量觀念和創新精神,為招行持續、穩健的發展,為把招行鑄造成為民族銀行業精品而提供一種持久的動力,並使之成為贏得市場、贏得客戶、贏得競爭的核心競爭力。
招行的管理層認為,一個好的體制,可以使技術的作用得到更充分的發揮,也可以使人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得到進一步激發。上市後,招行將借助於資本市場,積極引進戰略投資者,優化產權結構,進一步健全和完善治理結構;他們已著手認真研究並准備應用巴塞爾新資本協議關於風險管理和風險控制的規定、要求和方法,進一步完善風險控制體系;他們正在下大力氣把成本核算和業績考核細化到部門、產品、客戶、崗位和個人,力圖盡快構建集中、統一和更為科學、先進的財務管理體制;他們將根據客戶類別和需求,著眼於對銀行價值貢獻的大小,從根本上對業務操作和管理程序進行重新設計與整合;他們正利用和借鑒國外現代商業銀行的成功經驗,建立符合自身特點的扁平化管理體制。
此外,他們還將聘請國際諮詢機構做顧問,對"發展與管理戰略"進一步加以完善,為招行今後幾年的發展勾劃更為清晰的藍圖;他們正在加快新一代信息系統開發的步伐,以不斷鞏固並繼續強化科技領先優勢;他們正積極進行業務品種、業務結構和及其相應的組織構架的調整與重造;他們在尋求新的利潤增長點,致力拓寬盈利空間……
銀行上市,招行並不是第一家。但作為中國目前第一家按國際標准上市的銀行,招行理所當然更令人矚目。人們有理由相信,招行加盟我國上市公司之列對於我國金融企業應對來自加入世貿組織的挑戰具有積極的意義。讓我們祝願,這艘藍籌航母在資本市場的海洋中一帆風順!
夢圓了。十五歲,招行圓了上市夢。此時此刻,招行人感受如何?他們說,上市是一場超級馬拉松比賽的發令槍,槍聲響過,比賽纔剛剛開始。他們的夢想是要做百年老店、鑄造民族銀行業精品。讓我們祝願好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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